海外慈善
对服刑人员而言,出狱后如何重新融入社会是一个大难题。监狱教育或许能帮到他们,还可降低“重犯率”。
值得关注的是,在监狱环境下哪些授课模式和课程安排行之有效?其二,提供监狱教育的资金从哪来?
在美国,许多非营利组织在尝试这一做法。本文中,作者讲述了自己在服刑期间接受“大学教育”、并设立监狱奖学金基金资助服刑人员的亲身经历。
其项目为服刑人员提供远程教育如在线课程,同时发展实地教育,邀请专家到监狱授课;在资金方面,除了有来自基金会、个人和公司的捐赠外,也接受影响力投资,例如将研究成果的知识产权市场化,卖给正在为减少重犯率寻找最佳方案的政府机构。
1999年,我因窃取商业机密罪锒铛入狱。我决心在铁窗里获得学士学位。由于没有收入来源,我就申请了资助低收入学生攻读受认可高校的联邦“佩尔助学金”项目。
令我大失所望的是,1994年通过的《打击暴力犯罪及加强执法工作法案》使服刑人员失去了获得该助学金的资格。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给教会、慈善机构、当地企业和其他组织去了几百封信请求资助,无一不石沉大海。最后还是我父亲慷慨解囊,我才被宾州州立大学的远程教育课程录取。
求学期间,我发现很多狱友也希望接受大学教育。我在2006年设立了监狱奖学金基金,它的使命是通过提供大学教育、职业教育和技术教育及导师服务来帮助服刑人员。此后8年,我从上千份来自全美各地的服刑人员的来信、申请和文章中了解到,犯人接受教育途径缺失的问题有多么严重。
美国的监狱面临着一个庞大的问题,它关押着230万人,占全世界在押犯人总数的25%,但美国人口总数只占世界的5%。居高不下的重犯率又使问题雪上加霜。司法统计局的一项报告指出,“67.8%的犯人获释3年内又因新罪行入狱,而5年内重新入狱的犯人则多达76.6%”。监狱体系就像一个旋转门,职业罪犯们出了又进,很难改过自新。
为服刑人员提供教育机会可以打破这个恶性循环。
兰德公司2014年的一项研究表明,与不参加教育项目的服刑人员相比,参与某类监狱教育(包括成人基础教育、普通教育发展证书和高中课程、职业和技术培训以及大学课程)的服刑人员的重犯率下降了43%,其出狱后获得工作的概率增加了13%。参加大学课程的服刑人员比未参加者的重犯率低51%。
为服刑人员提供什么课程比较好?
然而,提供给服刑人员的大学课程很少。如今,大多数监狱支持成人基础教育和普通教育发展证书项目,因为这类课程是联邦政府强制要求的。有些监狱提供职业教育,据称包括高等教育课程。但是这些课程还亟待改进:课程学分可能无法转到其他大学,且教学质量不尽如人意。
2015年7月,联邦政府启动了“佩尔第二次机会助学金”试点项目,服刑学生每人每年最高可获得5815美元的助学金,用于在67所指定高校中完成两年或四年制学位。这一举措广受欢迎,但影响有限。
首先,所有的试点项目都必须在当地完成,远程教育尚不在其资助范围内。其次,虽然助学金金额较高,但对无其他经济来源的学生来说,它还不足以支付全部学费和教材费用。
监狱奖学金基金寻求进一步增加面向服刑人员的优质教育机会。我们在支持远程教育的同时继续发展实地教育,还提供监狱教育部门极少能够提供的指导和咨询。从2006年起,我们已经资助了来自22个州的110名“监牢学者”,他们中的许多人已获得学历证书。
目前有36名还在服刑的监牢学者愿意继续接受教育,因此,保持这些监牢学者受教育的延续性也很重要,而我们启动的其他一些项目到达不了他们。于是,我们与惩教机构合作推出了在线学位课程,并从华盛顿州开始试点。我们的第一门在线学位课程是华盛顿大学提供的综合社会科学文学学士课程。这是一门在线课程,虽然服刑人员无法自由上网,但监狱教育部门表示愿意帮助协调。
我们还跟西雅图的一家编程学院“代码伙伴”开展合作,推出了一门全端软件开发课程。编程专家会在监狱授课,指导学生学习网站和手机应用的前端开发。
监狱教育的资金从哪来?
我们自豪于取得的成功的同时,监狱教育的大量需求也鞭策我们去寻找规模化的解决方案。亚当斯州立大学的监狱大学项目负责人詹姆斯·布林顿在写给基金会的邮件中说:“我整天都在写邮件告诉服刑人员我们无法为他们提供资助。我猜,如果资金充足,我们几乎立刻会有15000多名正在服刑的学生。”
然而规模化运作之前,我们需要进一步开展调研。许多研究和综合分析表明,监狱教育能够改变人生和增加价值,但研究人员仍然不确定关键因素是哪些。
2014年,兰德公司研究报告的作者们认为,该研究仍然没有能够打开监狱教育的“黑匣子”:究竟采取何种形式和程度的教育,才能确保积极的结果?在监狱环境下哪些授课模式和课程安排最行之有效?我们可否借助完善的远程教育模式,产生与实地教育同样积极的结果?
我们也在努力筹措经费。除了接受来自基金会、个人和公司的捐赠之外,我们还探索了其他几种创新性的融资策略来对我们的工作提供支持。
我们首先尝试的就是从客户那里回收成本。但我们无法向服刑人员推出学生贷款,因为他们不能够负债,我们也不愿让这些重新踏入社会的人承受贷款的负担。因此,我们正在考虑,监牢学者在社会上立足并有了足够的经济能力之后,可以通过哪些方式自愿偿还监狱奖学基金在他们身上的花费。
我们也成立两个分别为营利性和非营利性的法人实体。“通过持有营利性公司的股份,非营利性机构能够在控制两个法人实体活动的同时,保护自己的社会使命。”
营利性公司会将我们跟微软员工合作研究成果的知识产权市场化,卖给正在为减少重犯率寻找最佳方案的政府机构。这家独立的营利性公司可以自由地接受影响力投资,让投资者在获得合理回报的同时解决社会挑战。
显而易见,监狱教育拥有为服刑人员开启全新可能性的能力。我不相信我们的社会能够指望一个人在被关押数年,并且没有行之有效的改造项目的情况下,带着更好的精神状态和有用的技能组合重返社会。
但是,在将服刑人员排除在佩尔助学金资助范围之外并减少监狱高等教育课程的情况下,我们对整整一代服刑人员所做的事情与此并无二致。我很幸运,我的父亲有能力资助我完成学业,这改变了我的人生。但是今天的服刑人员改造计划绝不能靠运气。(任真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