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典故
北有大江横陈,南有群山环绕的镇江古城凭借险要的地理位置成为兵家必争之地,但是来往南北的行人也一直以渡江为苦。昔时的江面远比现在开阔,如果遇到恶劣天气,樯倾楫摧屡见不鲜。清咸丰年间,太平天国起义爆发,清政府为了镇压太平军,命曾国藩编练“湘军”,李鸿章编练“淮军”。太平天国被绞杀后,湘军、淮军被裁撤,一些无家可归的散兵游勇流落镇江成了“船民”。这些“船民”表面上从事小船营生,实际上却是江上盗匪。南来北往的客商搭乘此类小舢板,往往遭洗劫一空,人则扔进大江,葬身鱼腹。“居民夜间闻呼救声,即出瞭视,但见烟水迷茫,波涛万顷而已。当道严缉,无从觅迹,商贩视为畏途而又不能裹足也,虽患之无如何”。
深感于渡江的险恶,清同治年间,在镇江经商的浙江人魏寿昌召集同乡魏铭、严宗延等五人商量,决定共同出资建造大型帆船,载渡瓜洲和镇江之间的旅客。1872年4月,大船十只建成,分泊于南岸镇江、北岸瓜洲、七濠口。每天按时对开,免费渡客,取名“义渡船”,由“瓜镇义渡局”负责此项工作,总局设在西津渡,瓜洲、七濠口设分局。起初,为了维持长年运作,发起人报请地方官府劝谕镇江商界的洋货、洋药、洋行、杂货、钱铺五个行业公会认捐轮办,每个行业公会轮值一月,由业董负责管理局务。五月一轮,收支款项按轮值造册报销。五业顺利认捐后,义渡的经费仍有透支,后经地方官府转上级宫府批准,在江北仪征十二圩的盐业抽取“盐厘”,七濠口抽取“米厘”。
义渡船正式开渡于1872年,结束于1950年,前后将近80年。这样的慈善行为一直没有中断,这个奇迹主要归功于义渡局稳定的经费来源。同治十二年(1873),五业公会公推于百川总管义渡局事务。于百川瓜洲人,同治初年移居镇江经商,为人干练,长于经营。据地方志记载:他“知识过人,以商业起家,好施乐善不倦,老而弥笃”。主持义渡局事务后,恰逢各方捐款来源丰裕,他用余款陆续添置恒产,购买了镇江、扬州两地房产14处,镇江、江都两县沿江的连成洲芦滩280余亩,永济洲芦滩2800余亩,济善洲芦滩8200余亩。这些芦滩大部分陆续招佃垦成熟田,其常年租金成为义渡局的固定经费。自1879至1883的五年中,报经地方官府批准,在镇江下游大港、三江营、荷花池、天福州等地添设义渡船,前后共有渡船20艘,常年往来于大江南北,免费济渡民众。
镇江义渡船前后坚持80年,除了经费有保障,严格规范的管理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考虑到使用率,义渡船建造设计时体积较大,在建造过程中钉、油、麻、蓬、篙、桨、舵、绳索、锚链、木料等都挑选上等材料,因此船体特别坚牢。而舵工、水手又挑选勤慎干练、富有经验的人,管理方面也有以下严格的规章制度:
1.严格规定行驶时间。每日黎明开渡,上灯止渡。一年中只有农历腊月二十一日至除夕准许夜间开航。为了切实为老百姓服务,平时如有疾病需要请医生、送诊,以及产妇临产雇唤产婆等特殊情况,经特别申请,值班人员查实同意,虽止渡后也可以开渡专送。其惠民程度让人赞叹。
2.限载人数。为保证行船的安全与及时,各班载客以20人为限,最多不超过30人。如不足20人,每到一小时也即行开船,保证了南北码头船只来往的准时。
3.兼顾救生。平时载客行驶途中,在不妨碍本船安全的情况下,遇有他船失事,要顺道救援,如果救起遇险人员则有奖赏。
4.不借用、不应差。义渡船专船专用,对南来北往的官商永不借用。衙门、军队,概不应差。这一点特别报请镇江、扬州官府出示明喻。
瓜洲义渡局人员精简,用人较少,待遇不高,集中体现了慈善团体精简节约的原则。即使是商业五业推任的义渡局局董,虽长期为义渡局服务,也不支取任何薪水。义渡船开渡近80年,其中1872年至1937年间的66年不收渡费,给内困外扰的旧中国穷苦民众带来极大的便利。
摘编文献:
龚君、魏志文:《瓜州义渡局始末》,《档案建设》,2016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