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日，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宣布，与两家中国企业签署合作协议。两家企业将自7月起向“新冠肺炎疫苗实施计划（COVAX）”提供疫苗，并于10月底前交付1.1亿剂疫苗。这一举措将缓解当前中低收入国家无法获取疫苗的现状，推动全球抗击新冠的进程。

　　当我们把镜头拉远，会发现在这个中国助力全球抗疫的举措背后，有一个跨越20年，振奋人心的国际合作故事——20年前，正是Gavi与中国政府合作，为2500万中西部儿童接种了乙肝疫苗，帮助避免了至少68万人的死亡；而20年后，发展壮大的中国，正积极参与全球公共卫生治理，保障全球数亿人的健康。

　　这一切，要从上世纪90年代讲起。

　　让2500万儿童受益的合作

　　乙肝曾是昔日的“中国第一病”。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乙肝病毒曾给中国造成了沉重的疾病负担。根据1992年乙肝血清流行病学调查的结果，当时中国约有60%的人感染过乙肝病毒，约有10%的新生儿会感染乙肝，近1.3亿人是乙肝病毒的长期感染者，每年有近30万人死于乙肝相关的肝癌和肝硬化。

　　尽管不可治愈，但实际上乙肝感染是可以预防的。如果能在出生后24小时之内及时接种乙肝疫苗，并在1个月和6个月时注射第2针和第3针，将能使98%以上的未感染者获得对乙肝病毒的终身免疫力。

　　不过由于乙肝疫苗在当时并不要求强制接种，需要自行支付疫苗费与接种费，这使得乙肝疫苗在华东和华中地区等较富裕的市、县的覆盖率有近80%-90%，但在经济发展较为迟滞的西部地区等贫困市、县的覆盖率只有40%。

　　不仅仅是中国，当时全球都碰到了疫苗分配不公平的问题。上世纪90年代末，国际免疫接种项目停滞不前，大约3000万发展中国家的儿童无法获得挽救生命的疫苗。

　　构成这项全球挑战的核心原因是市场失灵——有效的新型疫苗可以通过市场获得，但广大发展中国家普通民众则因为无力支付疫苗费用而无法享受到这一科技进步的成果。

　　在这一背景下，盖茨基金会、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世界银行和其他伙伴一起，创新地开拓出一套解决方案：通过整合最贫困国家的疫苗需求，形成规模效应，从而给企业提供了一个可预测的、较大的疫苗需求量来激励疫苗研发与供给；同时也提升了买方的议价能力，进一步压低了疫苗价格，由此填补了此前针对中低收入国家疫苗市场的真空。

　　从长远来看，随着中低收入国家疾病负担的进一步减轻，经济、社会得到发展，一方面中低收入国家将逐渐有能力自行购买疫苗，另一方面，随着上述国家日益繁荣，对疫苗的总需求量也将持续增长，这就意味着生产商和受援国将迎来“双赢”。

　　2000年，这一具有突破性的方案正式投入实践，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应运而生。因为深知Gavi在帮助最贫困的国家交付疫苗方面的独特作用，自20年前Gavi成立以来，盖茨基金会就一直是他们坚定的支持者和捐赠方，截至2020年，向Gavi的捐款累计已超过40亿美元。

　　具体来说，Gavi将目标着眼于让所有极贫困国家的儿童可以接种到挽救生命疫苗，并设立“毕业”机制，提出当受助国连续三年超过世界银行低收入国家（2019年标准为人均国民总收入GNI低于1025美元）水平开始，Gavi会逐年减少对援助疫苗支付的百分比（约15%），直到这个国家从Gavi资助中“毕业”，转型成为能够完全自行支付疫苗的采购费用的国家。

■Gavi设置灵活的逐步退出机制/ Gavi

　　这样的机制设定，不仅减轻了受助国医疗负担，促进了经济、社会发展，还扭转了此前发展中国家过度依赖国际援助的局面，激励了更多相关机构、政府乃至私营部门加入到改善最贫困人群基本生存权利的项目之中，并进一步降低市场风险。在此基础上，Gavi还创新地发行了 “疫苗债券”，以政府的捐赠承诺为抵押，引入资本市场来抵消疫苗筹资与支出的时间不对称性。

　　正式开始运作不久，Gavi便关注到了中国乙肝疫苗接种率不足的问题。Gavi准备了高达4000万美元的特别赠款，用于支持中国乙肝疫苗在贫困地区的推广工作。中国政府为此也配套了3800万美元的中央财政专项资金，与Gavi一起向西部12个省份和中部10个省份国家级贫困县的家庭免费提供乙肝疫苗。

　　就这样，在2002年的6月1日，一场持续了近10年、帮助了数千万中国儿童的多边合作计划正式拉开了帷幕。

　　从2002年到2009年，Gavi项目共计为中国22个省份的2500万儿童接种了乙肝疫苗。这一项目使得合作地区儿童出生后第一针乙肝疫苗的接种率从64%提高至90%，有效控制380万中国人未受乙肝病毒感染，避免了68万例因乙肝病毒引发的死亡，并帮助中国实现了5岁以下儿童乙肝病毒携带率降到1%以下的目标。

　　中国的担当

　　到这里，这个振奋人心的故事只说了一半，另一半的则在于中国从Gavi顺利“毕业”之后，成为了对该机制乃至全球公共卫生都有所贡献的“杰出校友”。

　　2010年，中国从Gavi乙肝项目“毕业”，2015年正式成为Gavi的捐助国。迄今为止中国已捐赠2500万美元用于支持Gavi为世界各地的儿童提供挽救生命的疫苗。这一数额虽然与传统发达国家捐资方相比有所差距，但在新兴国家中居于首位。

　　中国的贡献远不仅于此。

　　2013年10月，中国生物成都所的乙脑疫苗在监管部门、疫苗企业和国际组织的共同努力下通过了WHO的预认证， 成为了中国第一个具有参与联合国机构医疗采购资格的疫苗产品，惠及超过12个国家的4亿儿童，避免了数百万儿童的死亡。

　　■ 在多方努力下，成都所的乙脑疫苗获得世卫组织预认证/ 盖茨基金会

　　到今天，中国已有5款疫苗通过了WHO的预认证，20多个疫苗产品正在或有意向申报WHO疫苗产品预认证。这意味着未来将有更多的中国疫苗成为全球卫生公共产品，让更多有需要的人受益。而更多中国疫苗参与全球供应链，还将有助于增加Gavi在为贫困国家采购时的议价能力，同时提升全球供应链的抗风险水平。

　　携手抗击新冠疫情

　　在眼下，面对新冠疫情，WHO连同Gavi、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CEPI）等组织于去年4月共同成立了新冠肺炎疫苗实施计划（COVAX），该计划是“获取抗击新冠肺炎工具加速计划（ACT-A）”中的疫苗工作支柱，旨在加快新冠肺炎疫苗的研发和生产，并确保疫苗的公平可及。

　　COVAX计划是自巴黎气候协议以来最大的全球性行动方案。在研发阶段，它支持了多种机制的候选疫苗研发，能最大程度地提高疫苗成功的可能性；在分配阶段，它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球解决方案，保证中低收入国家的人民能快速而公平地获得新冠疫苗。

　　目前已有190个经济体参与COVAX计划，覆盖了全球超过90%的人口。其中，中国在2020年10月9日宣布加入成为其重要助力。

　　2021年2月24日，非洲国家加纳成为第一个收到COVAX疫苗的国家——在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开始接种疫苗后的三个月内，贫困国家就收到了疫苗，这一“闪电般”的速度可谓创下历史纪录。在过往，一种新疫苗通常需要5到10年才可抵达低收入国家。

　　据杜克大学全球健康创新中心的数据显示，截至7月7日，COVAX计划已经向120多个国家提供了超过1亿剂新冠疫苗。

　　但由于部分富裕国家设置疫苗出口限制，再加上印度疫情暴发导致COVAX此前最大的供货方印度血清所在2022年前难以提供疫苗，导致COVAX计划分发仍低于预期进度。

　　2021年5、6月间，中国国药集团、科兴公司的新冠疫苗分别通过严格审核，纳入世界卫生组织（WHO）紧急使用清单，并于7月12日与Gavi签署合作协议，从7月起为新冠疫苗实施计划（COVAX）提供疫苗，并将在10月底前交付1.1亿剂，这一举措将改善目前全球疫苗供应状况，满足发展中国家的紧急需求。

　　20年前，在中国儿童受困于乙肝疫苗接种率不足之时，Gavi的出现促进了中国的免疫公平事业。如今，在世界急需携手抗疫之际，中国积极参与推进疫苗公平分配，助力全球抗击新冠疫情。

　　中国与Gavi这段因缘际会向我们展示了：全球协作、互利共赢是人类社会在面对危机与挑战时最可靠的利器。（任真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