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9日9:36 来源:公益时报 作者:李婷婷
冬令救济,作为一种为适应时季、济贫振急的社会福利措施,虽然对于社会问题不能给予根本的治疗办法,但能够感召人们发扬互助美德的精神,并且加深社会责任观念,从而减轻社会失调的严重性和尖锐性。因此,冬令救济的任务与意义,历来都受到重视,属于社会行政重要工作之一。
抗日战争结束伊始,上海还未来得及从战争中恢复,城市满目疮痍,无家可归之人甚多,又适逢冬季到来。为了解决这些问题,笼络人心,企图一党独裁的国民党政府不得不成立不同级别的救济机构。其中,上海市冬令救济委员会就是一个典型的临时性、季节性救济组织,专门负责冬令时节的上海难民救济,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部分难民的燃眉之急,稳定了社会秩序。
机构建立
抗日战争以来,国人迫于生计,不得不背井离乡,四处逃难。与其他城市相比,上海作为近代中国经济较为发达的城市,给不断涌入的难民带来更大的生存希望,成为难民暂避灾祸的理想保护伞。因此,抗日战争结束时,上海成为了战争难民的聚集所。
1927年,国民党在南京建立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独裁统治后,也曾建立相关的社会救济机构,但几经周折,至抗战胜利后,其救济机构已名存实亡,建立新的救济机构势在必行。抗战胜利后,1945年冬季,上海市设立冬令救济委员会组织,并切实联系各有关机关团体,调派得力人员负责办理。
1945年12月20日下午3时,上海市冬令救济委员会在市府举办第一次委员会,出席者为主任委员何德奎,副主任委员刘鸿生,委员葛克信、杜月笙等。会议修正通过了上海市冬令救济委员会组织规程,并推选出相关职员,决定于次日正式办公,规定救济内容包括施粥及面食、举办平粜、施送衣被、设置庇寒所。在筹集救济款物方面,设置目标至少50000万元,指定上海市银行、浙江兴业银行、浙江实业银行、江海银行、中国企业银行、上海银行、中国通商银行、中汇银行、新华银行、福源钱庄,于来年1月4日起收款。委员会实行委员制,委员由相关机关及慈善团体负责人及各界代表担任,委员会由官方直接控制并占绝对主导地位。该会分设庇寒所,由上海慈善团体联合会在南市蓬莱路清节堂设置,已收容200余人;由慈善团在乔家浜,佛教慈善协会在沪西,于当日分别设置;上海慈善团体联合会且将在闸北设置庇寒所一处;拟在漕河泾救济所添搭芦棚,可收容500余人,并已在斜桥陆家弄搭棚,可收容600人,10日内竣工。
1946年1月7日,《上海市冬令救济委员会组织规程》公布,订立了办理上海市难民、灾民、鳏寡孤独残废、抗战军人家属以及生有子女至三人以上家境赤贫者的救助事项。1946年冬,增设宣传委员会;1947年冬,增设工赈委员会。
虽然上海市冬令救济委员会属于临时救济性质的机构,但对于当时所处的环境,能暂时补救社会的不安状态。1948年4月底,“各收容所难民,数达万余人,街道流落者,亦为数甚多,各地时局不济,难民尚有源源来沪,救济工作不能因冬令过去而中断。故改名为上海市救济委员会,办理本市救济工作”。
经费保障
国民政府认为,当时的冬令救济工作,有两件事比较重要,即筹募和查放。首先是查放工作,其内容主要是通过在市区各地开展日常往来,进行调查及发放等事项,例如举办分区施放面粉。只有先将查放做好,才能够切实迅速使难民得到及时救济,并使被救济者受到真正实惠。其次,筹募也是至关重要,因为筹募的多少直接关系到冬令救济工作开展的成效。
资料上显示,政府拨款约占筹募的60%左右,但是救济开支庞大,因此经费来源方式必须广泛,大部分还要依赖于社会捐募。
上海市冬令救济委员会的经费劝募,根据实际情形,在开展冬令救济工作的前一个月进行,并且在规定期限内进行劝募运动。筹募委员会可以调动当地有关机关团体、学校、商店等组织劝募队,分别劝募,而且也可以用比赛方式进行劝募。同时劝募运动配合宣传工作进行,筹募委员会联合当地民意机关、言论机关及警校军警等,成立宣传机构,通过报纸刊载文字并发行特刊进行宣传,也利用各种集会进行宣传、举办讲座、引发传单、张贴标语与壁报、放映幻灯、绘制电影广告等。等到劝募运动结束后由国民政府社会部公布劝募成绩,分别褒奖捐助出力的人员。劝募所得经费,按照规定统一捐款现金,存储国家银行,等到结束后,造具清册缴解,并在当地报刊上公布。但前提要依照统一的捐募运动办法进行,不得摊派或强制捐募。
其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方式是房屋义卖。1947年冬,大量难民涌入上海,国民党上海市政府采纳筹募委员会总干事王先青建议,进行房屋义卖,先发行奖券,通过摇奖方式得房。并成立房屋义卖部门负责办理,经公告先行发售义卖,同时邀请各有关机关分担业务。1947年12月6日,房屋义卖会议召开,通过义卖房屋计划和实施计划。除娱乐业捐助及其他方式捐募外,主要是发行房屋义卖券国币1800亿元,以其中的500亿元作为冬令救济之用,余下用于购买地皮、建筑材料和施工等。义卖券房屋分甲、乙两种,各50幢,甲种是二层双开间房屋,乙种是二层半开间房屋。房屋义卖券分为甲、乙两种,各60万张,甲每张20万元,乙每张10万元。1948年3月1日开奖,实行公开分组摇奖,以每12000号为一组,称为一个单位,中奖者可得房屋一幢,由上海市冬令救济委员会发给收屋证书,并代向国民政府地政机关办理登记手续。义卖房屋于1948年1月7日开工兴建,4月30日建成。中正西路(今延安西路)、林森西路(今淮海西路)、武夷路建造义卖房屋100幢,共计建筑面积12600平方米。
当时对房屋义卖的评价很高,如国民政府地政部认为这种方式可以“救济难民、解决房荒、吸收游资与促进土地利用”。有学者也提出批评,认为房屋设计过于高档(根据设计,其中甲种房屋楼下有花园、起居间、餐室、书房、厨房、卫生间,楼上有卧室三间、亭子间、浴室、晒台),“如果能降低标准,建造出更多住房,增加中奖几率,并能满足一般市民的需要,似更合乎实际”。
实施救济
关于冬令救济工作的内容,首先是解决难民最关心、最急迫的吃穿住问题。然而因战火蔓延和经济萧条的影响,以致在办理上困难很多。所以,冬令救济的工作方针是先救急,然后济贫,先试办,然后求进步。
首先是粮食救济。近代以来,救济组织会把设置粥厂视为治标方法,从表面上来看,粥厂的设置情况,不过一场一棚,形似简陋。然而观测粥厂的实质意义,每日可用一勺粥来救活人一日命。据统计,一个粥厂的设置每日能够养活约2000人之多。
1945年冬,因天气寒冷,难民食不果腹,求生不易,且此前尚无施粥经验可依,上海市冬令救济委员会与行总上海分署合办流动施粥,意在每日能够将热食分送难民手中,并规定难民在指定时间内就近领取热粥。根据当时上海市难民区域分布情况分为若干区,指定一个慈善机关,在其所在地负责办理。
1948年元旦起,上海先后成立了16个施粥所,其中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十、第十六等所,完全由上海市冬令救济委员会主办,其余的和当地热心人士合办,受救济者约3万余人。
在严寒冬季,除了进行直接的施粥外,施发面粉也是针对难民的有效救济措施。1947年1月4日,上海市冬令救济委员会查放组召集上海市各慈善团体代表商讨,对被救济人施发面粉,每日一斤半,为期三个月,共分6区办理。到1948年,约有20区进行此项救济活动,计有6944户领取面粉。
其次是设置庇寒所,收容难民,其时间约为三个月。
庇寒所物资给养,包括面粉、食米、黄豆粉、棉衣、棉被、毯子、棉大衣、棉裤等都由上海市冬令救济委员会向行署上海分署领后转发,其余油、盐、柴、青菜、草纸都是庇寒所自购,煤由庇寒所向经济部燃料管理委员会配购。
1946年冬,庇寒所集中一处,为敌伪时代遗留下来的牲畜市场,在其原有房屋基础上修建而成,工程甚大,计装置电灯耗资1100万元,装置水管900余万元,全部修建工程17000万元。
难民入所后,对他们实施管教养卫等工作,首先是编制问题,根据他们的年龄性别以及体质,分为儿童队、壮年队、老弱队、残废队、妇女队,订有完密的作息时间表,使他们过上有规律的生活;其次是对难民的医疗救治和改正他们在生活中养成的劣根性,并经常举行劳动服务,也有球类和棋琴等以作消遣。
当庇寒所工作结束后,难民有以下几种方向:归耕,由同乡会领出,遣送还籍;取保及申请开释;移送各有关机关,包括福幼院、全国孤儿院、上海孤儿院、贫儿工艺院、善救院、仁善育婴堂、土山湾孤儿院、新普育堂、一心教养院、难民难童收容所、蓬莱市场牧善院等;移交妇女教养所和习艺所。
最后,设置工赈所。施粥、施面粉和设置庇寒所,都是临时性地解决燃眉之急,要根治难民问题,就要让他们有收入来源,设置工赈所就是这样的工作。
1947年12月9日,上海市冬令救济委员会成立工赈委员会,由国民政府工务局根据测量设计图表拟定工作计划,以疏浚河道为工作中心,由各区工务管理处分于各河沿岸择定地址,建筑工赈庇寒所十三组,并先后施工,各河筑坎抽水,准备工具竣事。1948年1月上旬,各工赈庇寒所开始容纳鲁、皖、苏北一带难民,于1月20日后开始工作。工程的范围为疏浚河道、清除垃圾、建平民村、修筑郊区道路。难民除供给食宿外,每工挖运河泥1立方公尺酬工资1.5万元,普通一天可做2立方公尺,每星期发放工资一次。
至1948年3月底,各工赈庇寒所收容已有3800余名。刚开始工作时,难民不习惯团体生活,浚河工作也不熟练,至2月底,其工作总量不到6万公方。于是改进难民生活质量,增加食粮,每人每日28两,副食费提高到每月16万元,再颁布工作竞赛奖励办法,工资改订为挖土每公方发给2万元,按半方为一级,照倍递加,并励行考核制度。自3月份起,各所难民工作效率相比之前有所提高,至3月底,完成土方已达17万余公方,竣工者计有4所,至1948年4月20日,竣工者已达10所,完成土方已达20.6万余公方。
综观这一时期上海市冬令救济委员会的工作,使部分难民的困难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缓解,但是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当时上海社会整体的贫困乱象。在这期间,国民党发动了不得民心的全面内战,激烈的军事政治斗争又使本不安宁的社会更加动荡不已,使得难民人数急剧增加,难民的困难程度不断加剧,有限的冬令救济成果也散失殆尽。